追逐榮光

＊　作者江梨：http://chenyan917.lofter.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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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LOF　江梨太太的合文　

　
　
閔玧其趕在魔法使前回到了深淵口，薄荷綠的長髮毛毛躁躁搭在後背，「有接了屠龍委託的魔法使來了。」他說完，抿緊薄薄的兩片唇，仰視兩條高大的巨龍。
　
年老而仍舊固執的巨龍會聽他僵硬的勸說嗎？當巨龍的眼皮聳拉下來，凶狠地呼出龍息時，他就知道他們還是沒有從百年前的榮光裡醒來。傲慢地懷揣龍族至上的盲目、蔑視一切瘦小無能的人類，以及自己「滿口胡言」的孩子。
　
沒有人能救得了活在過去的高位者。哪怕即將死去，也認為自己是沐浴神的聖光，升入天堂。
　
閔玧其眼皮向上翻，注視著帶有明顯怒氣的龍。百年過去了，該變的不變，不改變的卻變了。他們一定會死在魔法使的狙擊槍下，成為龍族榮光的犧牲品，人類勝利的戰利品。
　
「魔法使又如何？」
　
「他很強，有一桿可以自動瞄準的狙擊槍。」
　
「……你不該是龍的孩子，你應該是卑微弱小的人類的產物。」低沉的龍吟悠緩響起，那是他的母親所言，「人類的武器怎麼會穿透我們堅如磐石的鱗片，駕馭我們如山的背脊。」
　
「你們不知道人類已經多麼強大了。」
　
「沒有任何一個種族能比龍族強大，無論是人類，還是魔法使。」巨龍的吐息灼熱，金色的瞳孔逐漸幽深，閔玧其看過很多很多次，那是他們發怒的象徵。矇蔽雙瞳的無知瓦解了一個種族的智慧。閔玧其不害怕他們能對他做出什麼，頂多被打一頓，屆時再找個山頭養幾年，換個城市還是不變的生活。
　
只是他沒想到，他們竟然想要把他推入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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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柾國呼哧呼哧爬到深淵口，扛著狙擊槍正準備找一條龍大展身手的時候卻被眼前一幕驚到停滯腳步。兩條氣勢洶洶的巨龍欲圖將一個小孩推下深淵，小孩苦苦支撐著，汗水順著臉龐滑落。

搞什麼？一上來就是這種場面。田柾國咬咬唇，眼見小孩腳下的岩石即將粉碎，他無奈地端起狙擊槍，瞄準其中一頭龍扣動扳機，再迅速切換目標將子彈射入另一頭龍的體內。魔法使由魔力構成的子彈不是浪得虛名，再堅硬的事物都能輕易穿透，龍鱗也不在話下。
　
「砰、砰。」
　
兩聲槍響驚醒了一個種族最後的倖存者。閔玧其愕然，想去看開槍之人時腳下脆弱的石塊終究支撐不住碎裂，失去唯一落腳點的他只能認命墜入深淵。他會死的。閔玧其看了最後一眼搖搖欲墜的老龍，扯了扯嘴角。龍族最後還是死於愚昧、不值一提的傲慢裡。
　
眼下結局顯而易見，屬於人類的歡樂團圓。
　
然而閔玧其的最後一眼卻是一張精緻漂亮的面孔。
　
　
閔玧其被魔法使擁在懷裡，腦袋被護住，卻仍然搞不懂這是什麼情況。他絞盡腦汁回想——是在他摔下去時，魔法使飛撲過來把他抓進懷裡，後成現在兩人一同下墜的情形。他不知道魔法使出於什麼心理才會向最後一頭幼龍伸出援手，他費勁地想抬頭去看，卻被少年的手摁住了。
　
「別動，我會保護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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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淵的冷風呼呼作響，閔玧其從少年的臂彎里爬出。不得不說保護太到位，他毫髮無損，而魔法使自己卻受了重傷昏迷。他有些慶幸少年沒有死去，自己也還活著。他看著漆黑一片的深淵上空嘆了口氣。
　
他猜想魔法使得知他是一條幼龍的時候會如何作想，失望、憤怒或者懊悔？也許都有。閔玧其撥開少年搭在額前的黑髮，露出一張白皙精緻的面孔——捲翹的睫毛，挺立的鼻梁，因受傷而發白的嘴唇。閔玧其看著突然心慌起來，他對待傷者毫無經驗，萬一還沒醒來就拋棄他一個人走了怎麼辦。可他有不知道如何處理，只得眼巴巴坐在少年的旁邊，展開龍翅，替他守著，順帶護好魔法使的武器。
　
閔玧其不是沒有感受過來自人類的善意，但像這般奮不顧身的太少見了，甚至是個屠龍的魔法使。在以往城市裡所見的魔法使大多拿著昂貴的法杖，或者魔導書一類的武器。待人同樣高傲，視線是往上跑的，比他們低矮的人不曾給予半分，就像曾經擁有無上力量的龍族，沉浸只剩骨架的宮殿中等候時代下達的死亡通知書。
　
也許所有種族都有傲慢的共性，可是人類勝在腦域開闊，他們能想到許多龍族想不到也不可能接受的奇思妙想。命運的齒輪永遠不會停歇，生鏽的就要被換下，嶄新的將會登場。龍作為腐朽的枯木被砍下，新生的枝條鬱鬱。巨龍的時代過去了。閔玧其解脫地想，又不免感到悲哀。
　
「咳、咳咳……」
　
閔玧其被一陣清咳喚回了神，打個激靈連忙去查看魔法使的情況。
　
「你還好吧，魔法使？」
　
「咳……我沒事，你……？」魔法使睜著亮晶晶的鹿眼，他記得救下來的是個薄荷綠長髮的孩子沒錯，怎麼還多了雙翅膀。
　
「我是龍，被你救下的那一個。」小孩軟乎乎的煙酒嗓化解些許少年的訝異，閔玧其注意到少年的驚訝，把翅膀收了起來，「後悔了嗎？你救的不是人類，是頭幼龍。」
　
在魔法使的眼裡，板著小面孔的小孩和故作嚴厲的嗓音太過可愛，他抬手摸了摸小孩柔軟的髮頂，笑的眯起眼來，「我不後悔呀，他們一定不是什麼好龍，我做不到看著小朋友掉下去還見死不救。」
　
　
「我叫田柾國，是魔法使。」
　
「閔玧其，龍末裔。」